邁向盡頭的亮光 ∞ 一條陪伴的路

2022-06-28

從110年開始,著手進行結束北投安家的程序,那一年,我們從公彩撤案、也沒有申請其他補助,所有服務、相關的行政業務,皆由2名團隊成員以志工身份去承擔。

陪伴北投社區的孩子和家庭,屈指算算,也將近17年,總不能說斷就斷、一走了之,只要服務對象仍願意和我們共學,就算是鄰里關懷,走多久就多久吧。

北投社區安全家庭互助協會創辦人 葛書倫

北投社區安全家庭互助協會創辦人 葛書倫

所以,除了結束組織得進行的法律程序,其它服務,在110年度,包括:婆婆媽媽們的個案和團體(陽明山一日遊/老梅看綠石槽/三芝芝蘭公園看海/北投龍鳳谷和天母公園散心/卡拉ok)、兒童/青少年個案和團體(英文營/週末晨跑/陽明山一日遊/二天一夜願景營),其中英文營(104年度開始)於11//1/28、週末晨跑(102年度開始)於110/2/28正式結束。另外還有,團隊(回顧檢討/自我探索)、和多位協作夥伴/贊助人餐敘。而111年度,疫情益發嚴重,暫停所有的團體服務,僅保留個案部分。依然,安排2次搭火車環島,其中一次將於7/1-7舉辦。同時預計邀請協作夥伴,陪伴孩子參加2022夏日源力增能營,以提升孩子的數位公民力。

以上種種,這麼多年來紮根社區,一路拼搏到現在,結束,並非因為沒有服務需求。反而,在一個愈來愈複雜、混亂的時代,服務需求更趨強烈,但也更為挑戰,過往的思維和策略,早已不足以應付現況、遑論改變的持續和深化。退場過程中,我們期待的社群對話,也一直沒有發生。至此,除了離開,別無懸念,如果無法實踐信念,就算拿到了資源,也是浪費。

叨叨唸唸這些,其實並不是有怨念不甘,但確實有些遺憾吧。大環境的逐漸崩塌,早已不是一朝兩夕的現象,但個別助人者在組織中、小團體在專業大社群中,更難找到可以實踐信念的空隙,卻也是某種現實呀。若再年輕10歲、若有新世代願意接棒,也未必不可能另闢一條蹊徑,但如今,沒有這些條件了。所幸,在波濤洶湧的浪潮中,偶而也會看到某些沈默堅持的身影若隱若現(反而科班出身的不多),祝福他/她們呀!千山獨行,倒也不必悲情,願意義無反顧,也是一種幸福。

藉由這次北投安家官網6/29到期,決定停止續租,一點心情,算是揮一揮手,真正地道別了吧。

備註:以下為110年度時,北投安家決定撤案、不再申請任何經費時,向補助機構提出的說明:

服務困境:本方案經營北投社區家暴防治工作逾16年,終於決定按下熄燈號,關鍵在於諸多結構性問題,導致服務對象數量下滑,為免於造成資源浪費、也希望把心力放在安頓仍留在方案與團隊並肩作戰的服務對象,結束成為唯一選擇。

  1. 體制面:

    1. 三級預防的落實與否:方案選擇在體制外的邊緣位置/未被納入正式服務輸送的環節,儘管三級預防是既定政策,但在執行面,資源(人力+物力)仍傾向危機處理,對於以預防為主軸的社區工作,一般並沒有什麼實質作為。而位居三級預防中扮演轉介/轉銜關鍵角色的一般主流機構,自身面對不合理的高案量,導致在思維上的侷限、以及力有未逮的無力感,僅能勉力回應自身機構的期待去解決高案量的問題,根本無暇顧及服務對象紮根社區的需求,實質上推動服務對象回歸社區所必須進行之轉介,屈指可數。

    2. 缺乏配套措施的福利資源:公/私資源愈趨豐富和穩定,且大多為金錢/物資,而服務對象使用資源的能力,卻長期被漠視,只要符合資格,即便資源被錯誤使用/也沒有照顧到真正需要的服務對象(通常是兒少),卻也沒有對應的措施去糾正此現象。最終,服務對象想盡辦法保有福利資格/汲汲營營於獲取更多資源,脫貧脫困成為一個笑話,世代貧窮根本形同福利資源的世襲。

    3. 服務對象的社會責任:福利資源被視為權利,卻沒有要求相對的社會責任去改變和成長。儘管輔導資源也日趨完善,但在分配和運作上,往往也只是消極地提供資源,以至於造成許多服務對象為了拿到更多的實質資源/只好“應付”一下去被諮商,而非真心將其視為幫助自己提升和改變的必要手段。

  2. 家庭暴力的負面標籤:方案的服務對象長期在社區(主要是學校)被視為“壞孩子”,學校基於保護的立場,對較為貧困/但有服務需求的“好孩子”,往往不願意轉介,擔心會傷害到、或是帶壞那些“好孩子”。

  3. 科技文明的侵擾(社會/文化面):網路成癮的社會現象日趨嚴重,對新世代的學習造成難以想像的傷害。孩子對於被“剝奪”上網的時間/外出參加學習活動(且不能使用手機),往往相當排斥。

  4. 家長權威的式微vs新世代權力的高漲(家庭面):以往家長式的威權,或許不利於親子關係,但至少大部分家長價值觀明確/也會扛起管教責任;但現代許多家長,更為重視和孩子間的友善關係,只要孩子吵鬧堅持,家長往往選擇“尊重”孩子,即便這些孩子缺乏能力/卻被賦予其沒有能力承擔的決策權。

  5. 助人專業的傳承(專業面):隨著專業建制化,證照的普及vs助人理念/實力,以反比的趨勢發展、反差也愈來愈懸殊(事實顯示,證照並非能力的指標)。方案逐年發展建構的工作方法,需要有信念和能力的實踐者去執行,而今卻面臨無人可用的尷尬局面。“專業”高於服務對象,在社區,是蹲不下去的。